平冤筆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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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讀書會記事】路人變被告?冤獄其實沒我們想像中遙遠──人權律師羅士翔談人權與冤獄
平冤筆記
文/黃祺浩
「台灣除了江國慶、蘇建和的冤案,還有其他冤案嗎?」,冤獄平反協會執行長羅士翔律師在台上問著大家。這問題不禁讓人思考,難道台灣有很多冤案嗎?而羅士翔的問題,又似在詢問我們:「難道台灣沒有其他冤案嗎?」
由…
德國也有人頭帳戶案
平冤筆記, 消息, 認識冤案
文/徐偉群 中原大學法學院財經法律系副教授
德國也有人頭帳戶案,特別是,也有「提供帳戶密碼給陌生人」的案件。
提供人頭帳戶給詐欺集團,讓它充作被詐欺者轉帳進入的戶頭,這不但和詐欺罪有關係,同時也和「洗錢罪」有關係。事實上,德國立法者就把提供人頭帳戶的行為,訂為一種「洗錢行為」。
不過,德國立法者為了把「提供帳戶密碼給陌生人」納入刑罰範疇,新訂的是一條「輕率洗錢罪」。這裡的「輕率」是指「重大過失」的意思。
重點是,德國立法者並沒有認為,〞因為「一般人都知道不應隨意提供帳號密碼給陌生人」或者「提供帳戶給陌生人什麼事情都會發生」,所以,「提供帳戶密碼給陌生人」就是具備了幫助不法的故意〞。如果認為這種行為危害很大,要把它入罪,那麼立法者就還得創造一個「重大過失犯」的立法,來解決這個問題。
那麼,德國的法院又如何看呢?
如果,德國法院和我國法院一樣,認為〞「一般人都知道不應隨意提供帳號密碼給陌生人」或者「提供帳戶給陌生人什麼事情都會發生」,所以,「提供帳戶密碼給陌生人」就是具備了幫助不法的故意〞,那麼,即使國會新訂的是「重大過失洗錢罪」,也不能阻止德國法院認定「提供帳戶密碼給陌生人」構成詐欺罪幫助犯,或者洗錢罪的故意犯。因為,一個過失犯罪名的存在並不能排除故意犯罪名的適用。(就如同,有過失致死罪的存在,但法院如果認為被告已經具備致人於死的故意,那麼照樣可以適用殺人罪)
但是,德國法院並沒有那麼做。即使案件被告是為了獲得租金,把帳戶出租給陌生人,而那個陌生人事實上就是犯罪集團,法院還是侷限在判斷這個被告有沒有構成「重大過失」的洗錢罪。道理很簡單,因為德國法院知道,就是不能混淆了過失和故意的標準,不能因為這個人輕率,就把他升級成故意,儘管他這個輕率的結果,受害者不止一人。
這,就是謹守「罪責原則」的要求,一個專業上的要求。
不僅如此,德國法院甚至對「重大過失」和「重大過失洗錢罪」採取嚴格的審查標準。僅僅是「提供帳戶給陌生人」,並不當然就是「重大過失」。如果,陌生人引誘被告提供帳號密碼的說詞,是足以讓被告合理誤信的,被告也不會構成「重大過失」,從而不會有罪。德國法院還更在客觀的層面,限定出於重大過失的交付行為,只有在「具體危險」的情況下才構成犯罪。
各位可以看到,即使德國國會立法的目的,是在擴大刑罰適用範圍,以收抑制洗錢管道之效,但法院並不因此「衝、衝、衝」,而是固守基本原則,避免刑罰適用的過度擴張。
那麼,德國法院的做法到底給了我們什麼訊息?
我認為,就是關於「司法」一個極重要,極基本的認知:
「打擊犯罪」並不是法院的任務。
「打擊犯罪」是國家的任務,不過,那是「行政權」與「立法權」的任務。行政權與立法權都有「政策目的性」,但,「司法」就是沒有。司法的任務,是要把行政權、立法權的目的性及其手段框限在「法治原則」之中。這,才是法院該做的。
最後,為什麼要談這個問題?因為最近有機會聽到一位優秀的法官談「人頭帳戶案」問題。顯然這位優秀法官認真的上過課,瞭解到詐欺集團的精密分工和狡詐難纏,也認知到控制帳戶金流是節制詐欺集團的有效方法。不過,我也看到,法官在認真之餘,多少忘了「法官」這個角色,而把打擊犯罪的任務也背在身上。因為「打擊犯罪」的焦慮,法官的思維被「有效性」牽著走,「罪責原則」的界限也不自覺地退了位,於是,從譴責被告輕率,就跳躍地把被告當作故意犯來處理。
談人頭帳戶案的冤錯判,我想,恐怕要從釐清司法的任務開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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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人於罪的語言遊戲─人頭帳戶案
平冤筆記, 消息, 認識冤案
文/徐偉群 中原大學法學院財經法律系副教授
有位同學張貼了一則人頭帳戶再審聲請裁定中,檢事官詢問筆錄的摘要和法院判決,值得好好分析。先複製如下,重點在劃線加粗體之處。
甲(檢事官):你有工作經驗?乙:加油站打工,自己家中做水電。甲:任何人有你的提款卡,又知道密碼的話,馬上就可以提領你帳戶的錢,你為何不擔心帳戶的錢遭對方領走?乙:因為沒有錢。甲:你是否認為該帳戶幾乎已經沒任何存款,交給陌生人後,無論他人如何使用,對你都不會有損失?乙:是。G:聲請人為智慮健全之人,自難諉為不知,縱使聲請人非明知其所提供之金融帳戶係做為詐欺取財之工具,聲請人亦顯具有可能幫助他人從事詐欺取財犯行之不確定故意,併此敘明。
-臺灣新竹地方法院刑事裁定103年度聲簡再字第5號-
檢察事務官問:「你是否認為該帳戶幾乎已經沒任何存款,交給陌生人後,無論他人如何使用,對你都不會有損失?」被告答:「是」。
這是做語言陷阱給被告跳。
很簡單,檢事官使用「無論他人如何使用」的用語,在語意的邏輯上,是包涵無限寬廣的。當然,也包涵了不法的詐欺行為。所以,被告答「是」,「邏輯上」當然也把不法詐欺行為包含進來。據此,檢事官就「成功的」證立被告「當時想過『被拿來不法使用,也沒關係』」。
特別是,前面還問了,你為什麼不擔心,而被告說,因為沒有錢。據此,更可以「在邏輯上」證明,被告是「只要自己無害,害到別人也沒關係」這不但是檢事官的證立方法,也是法官的證立方法。
然而,被告在聽檢事官的提問時,他真的認知檢事官那句「無論他人如何使用」是邏輯嚴謹的用語,是指涉無限寬廣的意思嗎?當他回憶過去,並且向檢事官答「是」的時候,真的是要告訴檢事官,「他當時想過人家拿走『有各種使用的可能性』」嗎?
有沒有可能,一個人在那個當下想的是,「最多就是不還我,不然還能怎麼用」?有沒有可能,在他有限聚焦的情況下,他所講的「無論他人如何使用」,就是他「有限想像」(想不出還能怎麼用)的反映,而他以為,檢事官就是(那麼善解人意地)揣摩出他的心境?
請想像一下,當我們自己腦筋有點不夠用但不自知的時候,人家問你「無論如何」時,你會怎麼回答?我想是吧?大概是吧?(補充一點,筆錄上寫「是」,是公文書的制式寫法,就算被告答,應該是吧,可能是吧,大概是吧,筆錄也多會寫「是」)
總之,一個「無論他人如何使用」,兩種不同理解,在我看來,這才可能更貼近於事實。試想:一個「不認罪」的被告,如果真的認知到「無論他人如何使用」是指涉無限寬廣,他會答「是」嗎?
不幸的是,檢事官、檢察官、法官才是這場語言遊戲中掌握有詮釋權的人,被告沒有。
那麼,就讓法官、檢察官、檢事官把詮釋權拿去吧。
按照這個「法律推理」,如果眼前的案子,拿帳戶的人不是去做詐騙行為,而是去當作擄人勒贖的付款帳戶,那麼,被告也應該構成擄人勒贖的幫助犯了。
猜猜看,檢事官、檢察官、法官真的敢這樣操作「無論他人如何使用」的嚴格邏輯意義嗎?這時候,檢事官、檢察官、法官真的不需要離開語言遊戲,認真回到現實嗎?
最後,我們可以再做一件事,就是照樣造句,把「無論如何」和「是」的回答,以及根據「是」進行推論的對話模式編到相聲劇裡,看看聽眾聽了,會如何反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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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后豐大橋案 冤屈十二年】系列活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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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2年,后豐大橋案,一人不幸喪命,二人冤枉入獄,
王淇政與洪世緯,從「不起訴處分」直到「殺人罪」有罪定讞,
入監服刑,年夜飯再難團圓。
檢察總長二度為這個案件提起非常上訴,但都被駁回。
2012年監察院調查報告認為本案有疑有冤,
然而,司法還未面對這個誤判。
義務律師團為淇政聲請再審,
台中高分院二度駁回,最高法院二度發回,
如今第三度來到台中高分院,
我們還在等待正義來到,
何時露出平反曙光?
2014年12月7日,
后豐大橋案屆滿12年,
請與我們一同關心,
讓無辜的淇政、世緯早日返家。
【集氣活動】…
再訪呂金鎧案(二):缺角拼圖-使人看不清事情全貌的判決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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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洪于香 清大中文系、平冤實習生
充滿法律文字的判決書讓人卻步,卻是一字一字將呂金鎧定罪的利刃,沒有溫度沒有情感,畢竟法律本來就不是動人催淚的小說,鏗鏘的字句間陳述出法官們認為的事實。非當事者的我們可以輕易選擇相信,但對於呂金鎧,這些文字讓他在監獄待了二十年,二十年太過沉重,或許我們需要審視白紙黑字帶來的是正義、真實,或是一個人無端失去的青春。
這場官司並未在呂金鎧更(六)審捨棄上訴時終止,共同被告陳錫卿仍繼續上訴至更(十一)審。其中更(七)審採用新的DNA檢測方法,發現在案發現場的精液並沒有呂金鎧的DNA,鑑定結果僅有陳錫卿一人的DNA,排除呂金鎧。
以今日之PCR-STR,16個基因位之鑑定,明確排除被告呂金鎧涉案,即案發後法醫從被害人所採取之檢體,僅有被告陳錫卿一人之DNA混同被害人之DNA
-…
再訪呂金鎧案(一):虛無的正義之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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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洪于香 清華大學中文系、平冤實習生
難以預見的人生岔路
呂金鎧,花蓮縣玉里人,家中獨子,國中還沒畢業便到台中大甲當鐵工,十八歲那年他想學個技術餬口,便一腳踏進了麵包師這個行業。某天,他想離開原本的麵包店,趁中午休息時間出去找工作,便騎著老闆的摩托車出門,但老闆回來後誤以為摩托車遭竊,緊急的報了警,警察隨後在路上找到騎車亂晃的呂金鎧,現行犯,逮捕,竊盜罪入獄服刑三個月,人生之途就此轉歧。
三個月的監牢生活,他認識了同是犯人的陳錫卿,普通交情,出獄後呂金鎧在中和的一家麵包店工作,老闆替他租了一個房子當成宿舍,陳出獄後無處可去,便向他求助,他想說同是天涯淪落人,便在徵得老闆同意後讓陳寄住於此,幾天後,發生了性侵殺害女大生的慘案,陳錫卿逃亡數天後落網,而呂金鎧在麵包店以共犯身分被逮。
與真相鬥爭
消息傳回花蓮老家,父母親不敢相信兒子犯下這般惡行,心力交瘁,加上鄰里間的閒言閒語,兩個老人家終日待在幾坪大小的家中,連大門也不曾跨過。當時人在台北工作的呂姐姐設法見到了呂金鎧,
呂姐姐:「你如果有膽量做就該承擔,沒做我會想辦法救你的。」
呂金鎧:「我沒做的事情,我為什麼要承認。」
於是他們每日盼啊盼,等待著真相水落石出,等待重逢團聚的那天。
但清白之路不僅崎嶇,甚至遙不可及。呂姐姐為了開庭,三天兩頭便往法院跑,眼睜睜的看著照本宣科的法官們,不斷的互踢皮球,有罪,有罪,有罪,每每哭著走出法庭,失望在每一次開庭後被埋在更深不見底之處。毫無法律背景的呂姐姐為了救弟弟,丟掉了工作,甚至幫書記官打掃辦公室。因為不懂,因為無財無勢,她想盡一切可能方法,卻還是目睹這無力改變的結局,最後決定放棄上訴,因為他們只能無奈地認為,「早點撤銷告訴,就能早點被關完,出來。」
痛苦深淵
但放棄上訴不是終點,本來在龜山羈押的呂金鎧,被轉到了台南監獄,呂姐姐必須回花蓮照顧生病的雙親,隔著中央山脈的距離阻斷了家屬會面的機會,呂姐姐每個月必須匯兩千元給監獄裡的呂金鎧當生活費,就算家書乘載著無盡的思念,卻也附上更沉重的壓力。
牢裡的他,背負了性侵犯的罪名,即使不說話,不做任何動作,都會受到旁人的白眼與欺凌,牢獄生活就像是個小型社會縮影,這裡有階級,暴力,貧富問題,沒有錢什麼生活用品都沒有,水就喝地下水,反正沒有人認為犯人該有人權。他默默忍受別人無端的挑釁,因為只要出了問題,操行會被扣分,出獄之日更遙遙無期,痛啊血啊一口氣吞下也無所謂,能出去才是真實的。
等不到兒子出獄的那天,呂媽媽離開了人世。過世前的幾年,呂媽媽得了老年癡呆症,記憶停留在呂金鎧還在台北工作的時空裡,每到下午,拉個板凳坐在家門前,直望著馬路的方向,嘴裡叨念著何時過年,就等著兒子回來吃團圓飯的那天,幾天幾年過去,屋簷下的板凳雖在,呂媽媽卻等不到他心心念念的兒子出現,便閉上雙眼辭去。
獄中的他,從死刑,無期徒刑到有期徒刑二十年,在鬼門關口繞了回來,他唸佛經,偶爾聽傳教,靠著這點微小希望撐下去,終於他等到了重獲自由。出獄後,他回到花蓮老家,年邁的父親等了二十年,終見到兒子的面容,呂爸爸拖著病體,放下心中罣礙後,平靜的走了。
眼前的一切才是真實的
出獄後的幾天,呂金鎧每晚噩夢不止,但現實的問題更必須面對,處理完父親的後事,他在鎮上的麵包店找到了工作,他知道很多事情必須自己承擔,他已經老了,二十年的青春早就逝去,比起過去,眼前一切才是他必須緊握在手心的。
現在的呂金鎧,一個人住在玉里老家,養了一隻狗叫小黑,小小隻的但很機靈,會在他發動機車時,上前送主人離家。他在工作之餘,會看八點檔聽聽台語歌,偶爾到鎮上採買食物,他仍盼望著真相被平反之日,但已不期望得到賠償,對於他而言,那太過虛渺,工作是他現階段的生活重心,才是最實際的,他說:「一切平常心就好。」
離開前,我望向這間負載著呂家血淚的屋子,想像著每日坐在屋簷下的呂媽媽,想像著呂金鎧出獄後與呂爸爸重逢的場景,以及我眼前的,早些時候出發去工作的呂金鎧,剛目送我們離開的呂姐姐跟小黑,我想這二十年太過殘酷,卻只能撇過頭,偷偷抹去那些憤恨不平的淚水。
【華視新聞雜誌】冤獄啊…
盼望自由的黎明終將升起 謝志宏35歲生日快樂
平冤筆記
11月29日,謝志宏35歲生日。
11月30日,謝志宏失去自由第5266天。
11月26日,義務律師涂欣成律見謝志宏。
我們無法給謝志宏什麼生日禮物,因為,最好的禮物就是:重獲自由。當天,涂欣成律師寫下這麼一段話:
今天去律見謝志宏。
先祝他生日快樂,再告訴他訴請交付測謊資料的行政訴訟被駁回的消息。他聽了之後,心情似乎沒有任何的波動,只淡淡的說了句:
「政府若是肯傾聽人民的聲音,應該是會勝訴的。」
之後跟謝志宏分享了檢察總長為鄭性澤、劉正富提起非常上訴的好消息,以及近日宣傳冤情的活動。
回程看著夕陽,相信這苦難的日子終能落幕;自由的黎明終將升起。
~涂欣成律師2014.11.26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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例1: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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