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映後側記】閉幕式、小不點的行蹤交代稿——真實、事實、現實
整理人:楊詠涵、黃則瑀
走出來以後,冤獄平反協會的力量仍然是有限的,所以也要透過他自己、各位好友、台灣社會的真心接納他,才能繼續走下去,這是我在影片裡想要著重的部分。
——黃柏蒼導演
黃柏蒼導演說,他想拍這部紀錄片的主要原因,是希望能夠告訴謝志宏及所有冤案主角,其實社會上還有很多的力量在支持著他們,同時呼籲社會大眾應該要放寬心胸、真心接納這些受冤人,讓他們在走出黑暗的同時,能夠早日重返社會。
黃柏蒼導演也提到以「模擬案發畫面」來呈現其中一段紀錄片的原因,他希望藉由演員來重新爬梳證據,雖然事實跟真相要等法院裁判出來之後,才會「成為」真實,但導演仍然希望可以靠演員的表演,將時間跟空間的差異,以及當時的感受挖掘出來。尤其是,當案件流於各說各話、真相只有當事人知道的情況時,「回到現場」就是一件重要的事,尤其是在「真實」、「事實」還是「現實」的區別時,更是如此。
把一個無辜者關進監牢裡面,長時間的監禁,讓他跟社會、家庭斷絕關係,隨時受到死刑的威脅,讓他在獄中要忍受殺人犯的冤屈,其實就是一種酷刑。
——涂欣成(律師,謝志宏案辯護人)
涂律師提到,冤案事實上是很真實地在傷害一個人的,比如無辜者與家人的親情都還在,卻無法聯繫,這是非常悲痛的一件事;另外,就算無辜者在回到社會後,往往也要面臨很大的壓力。
從案件發生到現在的19年來,涂律師算是整起案件中陪伴在謝志宏身邊最長時間的一個人,雖然他常常開玩笑的跟阿宏說,「如果那天你沒有找郭俊偉去打撞球就好了啦」,但隨後他也強調:「要減少冤獄,不能靠這種假設性的如果。我們必須要把冤案當成司法體系的大體老師,從他受傷的過程中,去看他的卷證、去還原當時法院的錯誤、警察機關的偏差,把這些東西整理好後,透過判決、寫書、演講等方式,讓司法機關或大眾有更多的認識,來關心冤案、減少冤案。」
最後,涂律師也呼籲社會大眾,除了透過寫信、捐款等方式支持冤案救援的團體,進行無辜者關懷的工作,也應該給予這些從事冤案救援的人員多一點鼓勵。
大家可以想想,剛剛在這26分鐘的紀錄片裡面,哪些是事實?哪些是真實?哪些是現實?
——葉建廷律師(台灣冤獄平反協會理事長,謝志宏案辯護人)
葉律師在映後座談時分享了這部紀錄片《小不點的行蹤交代稿》的片名由來。當年案發後,警察請阿宏把那幾天的行蹤詳細寫下來。這篇交代稿是多麽重要的一個證據,卻從此塵封了十幾年,放在警察局的抽屜裡,直到近年才被找出。這樣的行為讓身為律師的他感到非常不解:「這份證據,可以證明阿宏當時在警察局所說的話是否是被逼的,是如此的重要,為什麼會在十九年後才出現?到底檢警還隱藏多少對被告可能有利的證據?」
最後,葉律師也希望這部紀錄片能夠繼續拍下去,拍到無罪確定的那一天,並再次的鼓勵阿宏,要對律師團隊有信心,絕對不會再讓他回到黑暗生活!
影展這17部紀錄片讓我們實實在在的看到:冤案到底對一個人的人格抹滅有多嚴重⋯⋯原來人生真的沒有辦法重來,痛苦是真的有聲音,而你以為是真實的事情並非真實。
——葉建廷律師
在平冤影展最後一場映後座談結束之後,葉律師也開始進行閉幕演說。
他首先提到,在《班克斯:真相防線》中,面對救援無途、案件卡關的情況,班克斯對著加州的冤案救援團隊說:既然體制有問題、不能夠還我清白,你們為什麼還要遷就於這個體制?葉律師認為,這段話對於救援團隊來說,是非常重要的提醒,我們應該要對於體制提出挑戰,那才有可能跳脫出這個既有的、存在冤案的宇宙。
接著葉律師提到,「影展這17部紀錄片讓我們實實在在的看到:冤案到底對一個人的人格抹滅有多嚴重」。透過這17部真實紀錄片,以及這次的影展,葉律師說,平冤希望社會大眾能更加了解,「原來人生真的沒有辦法重來,痛苦是真的有聲音,而你以為是真實的事情並非真實。我們也期盼能讓大家知道,無辜者確實需要夥伴,一同戰鬥。」
主要策展人之一的柯昀青則提到,辦影展其實對團隊是滿大的挑戰,之所以能撐下來,是因為每一位律師、導演、與談人,以及大家的支持。辦影展的過程其實跟冤案救援非常相似,每個人都做一點事情,最後就會成就一趟不可思議的旅程。最後,昀青也邀請大家繼續跟著平冤走下去,雖然還不確定會走去哪裡,但還是非常感謝大家願意支持平冤、相信平冤,也相信當事人。
另一位主要策展人的林晏竹更提到,其實在籌辦過程中一直很掙扎,害怕被質疑說為什麼NGO要辦這種活動?影展這幾天,有很多人詢問他們的願景。晏竹認為,雖然平冤很常以研討會等較為學術的方式談冤案,但事實上最靠近這些冤案的人除了無辜者外,就是導演,這也是為什麼他們想辦影展的原因,因為這些紀錄片值得被大家看見,讓平常沒有機會接觸到冤案的人可以透過影展更加了解冤案、關懷無辜者。